Filial Children 父母在，不遠遊

一早睜開眼，隨手打開手機，連上網路，查看是否有任何重要新信件。

朋友Judy寄來了一封"年度最佳散文"的 forward信件。

打開email, 像是切開了洋蔥，心事一層層地剖開，淚水，又汨汨地流出。

作者是位離家多年的出嫁女子，因長年居住在國外，之後回國，憶及旅居國外及回國後的種種家裡大小事。

文章中，她說，"出嫁十幾年，僅有一次回家過年，車抵家門，爸早就站在陽台上張望，轉身對屋內大聲呼喊：「韻芳回來囉！」洋溢而出的喜悅，暖著我的心頭。只是，對女人而言，家永遠是兩處模糊地帶，回家，永遠是難有著落的夢想。"

真是如此呀，今年的清明節回家時，一問媽媽之下，才知道出嫁的女兒就不能再於娘家上香祭拜祖先，Jing當下才驚覺大悟，原來那天歸寧，一大早的上香祭祖，除了告知祖先，我們黃家，有長女，女大當嫁，竟還同時表徵著，我再也不是黃家的人了，以後死了，牌位也會是在夫家，而不管怎麼樣，嫁出去的女兒，是為潑出去的水。當天中午，我只是靜靜地待在自己的房裡，lied in bed，關上燈火，在黑暗中與內心滿滿的孤寂度過。

"夜半驚醒，湧上的常是來不及回家的恐懼"--這也道出了Jing心中秘密之一。

上次的回家，難得全家人都在，不管是已出嫁兩姊妹-- Jing，欣妹，還是和我至親的薰妹及羊哥哥，大家都回來了。

傳統的爸媽，不免心急哥哥的婚事，希望他可以趕快找到好的歸宿，也早日讓兩老快點抱孫。

其實，除了爸媽急，Jing也急。但我不是急著要哥哥快點成親，我急的，是很怕之後移民到英國，會像許多在外的遊子一樣，常常一出了家門，就要十幾年的光陰，甚至就不再回來了。

我希望，我可以親自參加哥哥的婚禮，在婚禮上幫他打點大大小小的事項，就像他在我的婚禮上那般地盡心盡力; 我也希望，可以親自跟哥哥和嫂子說聲 "恭喜恭喜!希望你們永浴愛河!" 然後隨手給新人最大的抱抱!

我希望，我可以親自陪薰妹挑選婚紗，go thru 婚禮中所有女生最care的牛毛細節，讓她在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，可以沒有任何後顧之憂，好好地和她所愛的人，快快樂樂地走上快樂的紅毯那一端。

Jing更希望，可以離家不遠。只要家裡有什麼芝麻綠豆事，都可以常常回家。騎個機車，或是坐個高鐵，都可以馬上到達。媽媽如果想去逛街，我就可以帶著小女兒、兒子們，一起陪媽媽出去走走，讓媽媽享受在世外桃源，含飴弄孫的快樂。

常常看著旅居國外，"溫妮的家"，她總是很真實的記錄在她生活中的寫實人生。她有一次也說到，在台灣的家人生病了，但她卻可能無法回來送家人最後一程的難過與無奈，Jing 何嚐不是可以感同身受? 就怕來不及，就算是坐上下一班特快飛機，摯愛的家人，卻可能還是早一步走了。

Future是個未知，我所知道的，是把握當下。

把握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光，就算有時吵吵鬧鬧; 現在才發現，原來有時吵吵鬧鬧的家人，也是幸福。

媽媽昨晚打電話給我，開心語調中關心地問我，昨天的面試如何? 我跟她說，我明天再撥打給她，因為我人剛好在上課中。

現在看了別人的感性散文，才發現，其實媽媽一樣是很愛我們的，不管我們是否出嫁，我們依然是父母心上的肉，都是一樣惜命命。

Jing感到很慚愧。

媽媽還是很懂我的。那天她見我聽到出嫁的女兒不能再祭祖上香，看到我默然待在昏暗的房裡，馬上就讀出我內心的敏感。特地來敲門，跟我說，"應該沒關係吧，妳如果想拜一拜祖先，還是可以上樓拜呀!" 下樓前，還跟我說，"樓下有切開西瓜，趕快下去嚐鮮。"

現在憶起國小三年級時，Jing嚴重感冒，入院了近一個月才將那急性肺炎治癒。出院後，媽媽不放心，堅持每天中午於午休時，騎著腳踏車，慢慢地將 Jing從校園載回家，喝上媽媽精心熬煮的補氣湯，之後再載回去學校，每天就這樣趕在學校上課鈴聲響起前回到教室。

我是多麼有福氣的人，上輩子修來何等福氣，今生才能夠擁有這麼棒的媽媽與家人。

前公司的貴人之一，也是Jing的老闆，Kyra，總是會開導Jing一些較為偏激的想法。曾有一次，她告訴我 "父母在，不遠遊" ; 現在我長大了，要飛出去看看這世界，但有一天，希望我還是可以飛回來父母親身邊，好好陪著他們，盡兒女照顧父母親的本份。

我真的希望我可以做到。

常常去想著之後出國了，很多家中的事情，我將不會在故事中插角--可能是哥哥的第一個孩子出生; 妹妹的第二個小孩滿月; 爸爸每次出去遊玩後的照片分享; 與家人們同歡的母親節等。

這就是人生吧。有捨，有得。